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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找自己的位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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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長了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,走出了北京西站,我一下子感到了自己的無助和渺小,我該去那呢,我該做點什麽呢?這一切我以前都沒有想過。準確一點說,我沒想的那麽仔細過。我摸了摸揣在我兜裏的錢,心情也就平靜了下來。工作就慢慢地溜達著找吧。反正現在手裏有點錢。所以情緒也很快的調整了過來,感覺也不再像剛才那麽無助和恐慌了。

提上自己的小包,走上了過街的天橋,隨便上了一輛公共汽車。我想既然來了這個城市,就應該先了解一下這個城市吧。坐在車裏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,一個個忙忙碌碌,為了自己的生計,漠不關心的以往之前的走著,誰都不會為了任何一個陌生的人停下自己的腳步。晚上的時候才找了一個小旅館住了下來。累了一天,我洗了把臉就躺在了床上開始考慮明天的工作計劃,我能幹點什麽呢?我除了有把子力氣,還有就會趕著羊滿山的跑了。我這個樣子只能去建築工地看看,當個小工和泥搬磚的我還行。然後再在那裏學學,學成個大工,一天能賺30多塊呢。

想通了這些,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標,我也就安然的睡下了。

北京搞建設的地方真多,隨便一眼就能看到七八處,所以我很容易的也很榮幸的當了一名建築工人,為首都建設增磚填瓦。

就這樣,我買了一套被褥住到了建築工地的簡易房裏。一個房子裏住著20多號人,在累了一天後,因為沒有熱水洗腳,所以整個房間裏充斥著臭腳的氣味,但勞累和瞌睡使我對這些只能是漠視和無奈的忍受。現在我只是學徒工,跟著師傅學綁鋼筋,其實這些活只是簡單的重覆性體力勞動而已,我看著師傅綁了兩個,也就學會了,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比師傅綁的速度都快了,惹的師傅很是滿意,因為我的工錢少,而且比他幹的還多,所以現在可以幹一會坐在旁邊抽根煙了。

我現在真是萬能的了,那裏需要我往那邊跑,也可能我是這裏唯一的不屬於任何幫派的人吧,在這裏幹同一種活的,一般都是同鄉,自然的也就形成了沒有明說的幫派了,我這個外來的當然就成了皮球,當有了掙錢多的活的時候,我就被帶班的踢出去了,然後跟著幹累活的掙錢少的一班幹,不過現在回想起來,也真的感謝哪個時候的工作積累。

就這樣幹了三個多月,這裏的工程完工了,我懷裏揣著2000塊錢的工資,我也光榮下崗了。

我背上我的鋪蓋,離開了朝夕相處了三個多月的簡易房,又走到了大街上。

已經是初夏了,我離開了工地之後就租了一間不到15平米的房子,這個房子沒有窗戶,只有一個門,所以屋子裏永遠是黑的,而且潮濕,不過租金不是很貴,300塊一個月,晚上睡覺的時候,只要是沒有下雨,我都是在房頂上度過。

我不想再去工地幹活了,因為我覺得再在那幹也不會有什麽樣的出息,幹的再好,你也永遠也只能是一個工匠,我在工地上經常看到那些挺著大肚的老板們,他們從沒有在這個大樓上放過一塊磚,也沒有和過一鐵鍬灰,但他們卻可以擁有整棟的大樓,為什麽呢?這可能就是孔老夫子說的那樣,勞心者治人,勞力者治於人吧!其實人與人的腦袋能有多大的差別呢,我想腦袋沒有,但觀念上卻有,主要的是敢與不敢的問題,我現在還年輕,我可以去嘗試,如果失敗了我還可以去工地,實在不行我可以回家,就這樣我又榮幸的到了一家叫傑信的銀行設備營銷公司。說是公司,其實就是一個很小的門口,主要經營銀行用的一些東西。我是在找工作沒有結果,心灰意冷的時候溜達到這裏的,我到這裏的時候,這個店的門口貼了一張大紅紙,上面寫著招聘業務員,但字跡已經很模糊了,想來貼的時間肯定不短了,但走投無路的時候也只好拿著死馬當活馬醫了。

店裏只有一個小姑娘在,請問這裏是招人嗎?

小姑娘盯了我一會,問道,你是來應聘的吧,老板沒在,你先坐那邊歇會吧。

好的,謝謝你。我轉身坐到了她指的位置,等著老板回來。我是上午10點多去的,一直等到了下午6點多,我正打算走呢,老板從外面開著車回來了。

老板姓劉,個子不高,但很胖,見到任何人臉上都是職業的笑容。

老板還沒有進屋子,小姑娘就指著車說,老板回來了。

我趕緊的站了起來,往門口迎了過去,您好。

你好,有什麽事嗎?老板停了下來跟我打招呼。

我是來應聘的。

哦,跟我過來吧,老板說完往裏屋走去。你坐吧。他坐好後看我還站著就對我說道。學什麽的?他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我。

我只是高中畢業。我故意的擡高了自己的學歷,因為我以前的應聘經驗告訴我,如果說自己是初中畢業,那麽招聘的人員就沒有興趣跟你多說一句話了,即使是不認識字都可以幹的崗位,他們都會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大學以上學歷。我報高中本來就有點辱沒了這份工作的。

哦,是這樣的,我們這裏的人都招滿了,你看是不是以後等我們再需要人的時候咱們再聯系呢?

又沒戲了!我說了一聲打攪了,就往外面走去。看來明天還得找個工地繼續幹啊,沒有文憑在這個人才橫流的地方根本就無法立足。

老板職業性的把我送出了他的辦公室。

我走了沒有三十米,小姑娘從店裏跑了出來,喊我,丁念然,等一下。

我停住了腳步,回頭茫然地看著她跑過來。

劉經理讓你明天8點到這裏報道。希望以後我們合作愉快啊,她說完伸出手來,跟我握了握,然後轉身往店裏走去了。

什麽,不是說已經滿了嗎?怎麽又讓我明天來呢?我納悶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。百思不得其解,我這個人有個毛病,就是想不同就不想。然後就拿吃自己買來的饅頭,就著點涼水吃了,中午沒吃什麽東西,早就餓壞了。一口氣吃了9個饅頭。

早上,我習慣的洗了把臉,就跑了出去,在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園裏練起了老光棍教我的功夫。自從在這租了房子,我每天早上都要到這裏來。不是我勤奮,而是為了發洩一下自己,以前每天都是在失望中度過的,如果不發洩一下,恐怕都沒有勇氣再去碰釘子!

出了一身的臭汗,身上覺得輕松了許多。

早上7點30分,我來到了傑信的門口,等了一會,哪個小丫頭來了。

你來的真早啊。小丫頭看到我對我說。

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,沒什麽牽掛,所以來的就早點了,你來的也不晚啊。哦,對了,老板叫我來幹什麽啊?

當然是在這幹啊,要不他叫你來幹什麽啊?她一邊說一邊把門上的鎖打開。

他不是說已經招滿了人了嗎?

什麽滿不滿啊,這又不是什麽公家單位。說招滿了是推你呢,知道了吧。

那為什麽叫我今天還來呢?

我告訴老板你上午10點來的,一直等到現在了,而且中午也沒有離開,然後他就讓我告訴你,讓你今天來上班的啊。

我閑著也是沒事,就開始幫著小丫頭打掃這裏的衛生了,等8點多了,才來了兩個男的一個女的。老板也來了。

大家到裏面來吧,老板打開他的辦公室兼倉庫,讓我們四個進去了。自己找地方坐吧,老板坐好後對我們四個說。等我們坐好了,他又接著說,今天咱們聚到這裏是緣分,希望我們珍惜,以後我們就風雨同舟了,我有什麽缺點,大家可以提出來,關於待遇方面,我們的底薪是400,另外加提成,具體的,在我們操作的時候我再告訴大家。從今天開始呢,我要對你們進行半個月的培訓,希望在這半個月裏大家不要讓我失望。有沒有信心?

有,我大聲地說道,其他的三個沒有說話,到象看猴子似的看著我。我不由得一陣尷尬。

好了,我們今天先熟悉一下我們要推銷的商品。我們的銷售對象是銀行,所以銀行裏需要的東西,都是我們所銷售的。電腦,點鈔機,捆鈔機,監控系統等等。今天咱們就先來熟悉一下這些東西。

我的頭有點暈了,計算機,我們哪個地方電視都很少,看著老板在那熟練的講解著,我只好一頭霧水的拿筆記,等以後自己再琢磨吧。其他的幾個只是聽,而且有點不耐煩的顏色。看來這就是差距啊。下班後,我得先去書店!一定要把差距彌補過來。

講完了各個東西的原理,然後就開始講故障以及對故障的維修了。我在動手方面似乎要比他們強一些。但僅僅局限與拆裝機。不過講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故障,所以我還能理解。

下班後,我到修車子的地方花50塊錢買了一輛舊自行車,以後上班總不能整天坐公共汽車吧,那要花多少錢啊!然後我騎上自己新買來的自行車,跑到了書店。

這裏的書店賣書與我們的老家是不一樣的,老家裏的書店都是把書擺在櫃臺的後面,你想要那本,服務員給你拿那一本,大概是怕被別人偷走吧。這裏不一樣,自己可以走進去挑選自己喜歡的書,我心裏暗暗的歡喜,因為我看到很多的人都是在這裏看書的,而不是買。於是我毅然的走了進去,在電腦類圖書跟前停了下來。我用眼睛瀏覽著書架,看到了一本電腦入門,然後拿了下來,站在那裏看起來。其實電腦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覆雜,只是簡單的死記硬背就可以把入門的知識學下來了,正好這是我的強項,我記得以前我上學的時候都可以把整本的地理書和歷史書背下來。所以我很快地就把這本書看完了。不過天也已經黑了下來,書店要關門了,我只好騎上我的自行車往家走了。

接下來是營銷技能的培訓,老板講得很細,甚至於怎麽敲門都要告訴我們。看來老板也是一個很仔細的人。我在這裏要深深的感謝老板對我的培養,謝謝他把我帶進了世故的世界,教給了我為人處世的方法。改變了我山裏人固陋。明天我們就要被撒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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